日本大地震,不僅傷亡失蹤人員數(shù)字不斷攀升,而且不少汽車制造工廠、電子產品制造廠、港口以及部分機場被迫關閉。不少外界人士認為對于日本經濟影響甚大,甚至全年GDP將損失1%。
真是如此么?未必。
上世紀80年代泡沫經濟崩潰之后,日本從1991年開始步入長期經濟不景氣,所謂“失去的十年”是也,這也使得日本經濟在漲聲一片的亞洲市場顯得分外落寞。因為金融危機,好不容易從2005年有所復蘇的經濟又陷入低迷,當前整體產出仍舊沒有達到金融危機前水平。直到去年,日本經濟才開始步入穩(wěn)步復蘇軌跡,GDP增速高達3.9%,為20余年內最高。
然而凡事皆有代價,十余年的蕭條與凱恩斯藥方也埋下了財政隱患。作為最富裕國家之一,日本政府的債務水平在發(fā)達經濟體中也頗為引人注目。日本財務省數(shù)據表示,截至2010年年底,國債、借款和政府短期證券在內的國家債務余額達919萬億日元。當前,日本財政赤字約為GDP的7%,債務水平更是超過200%,負債率之高在世界范圍也令人咋舌。
即使不發(fā)生地震,日本國家債務的數(shù)據估計在2011年會逼近千萬億日元大關,如今地震發(fā)生,為黨爭不斷的2011年的財經預算平添不少不確定性。
然而,地震也使得日本內部黨爭暫時有所消停,從外匯市場日元先弱后強的趨勢也可看出些許端倪。為什么日本遭受地震,日元還會走強,甚至預期GDP增速會加大?這或許也說明了經濟學上的“破窗理論”:一個人砸碎了理發(fā)店玻璃窗,這是理發(fā)師的不幸,但是對于玻璃生產商等人卻帶來了商機與就業(yè)機會。在乘數(shù)效應之下,甚至得大于失。
顯然,這一理論不能很好體現(xiàn)人道損失甚至財富損失,但是確實可以解釋災后重建地區(qū)的GDP增速一般有所提升的事實。這也是源于GDP是流量概念,對于重建的投資自然有所體現(xiàn),然而國民財富卻是存量概念。以1995年日本神戶地震為例,震級7.1,死亡6000人。神戶占日本經濟比重不低,可謂制造業(yè)重心之一,該年地震對日本帶來的經濟影響達2000億美元,占日本GDP的2.5%,不可不謂嚴重——但是,日本經濟在災后確實有所反彈,地震當年經濟增長與季度增長均為上世紀90年代來日本最好的情況之一。
災害伴隨著人類歷史,現(xiàn)代災害經濟學研究已經非常深入。地震之類災害發(fā)生之后,一定時期內往往存在需求擴大的后果,短期之內甚至可能出現(xiàn)GDP增速提高情況,長期來看也沒有明顯影響——可以說,現(xiàn)代國家應對自然災害的措施更為多樣化與靈活性,不再如同過去那般一籌莫展。
經濟學家喬治·霍維奇(George Horwich)通過對神戶地震的研究指出政府作用的重要性,而且支持自由市場的政府往往在應對突發(fā)災害時表現(xiàn)更為出色,日本政府目前應對地震救援的有條不紊可見一斑。災害當前,公私部門合作機制此時顯得相當重要,二者都需要有效率而公平的平臺,政府政策的決策以及監(jiān)管效率至關重要。
回頭來看,地震真的是日本經濟的末日么?未必,未來事態(tài)更多取決于日本政府決策。對于積重難返、缺乏活力的日本經濟來說,在慣有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空間有限情況下,空前災難也許會成為經濟政策改革動力之一。日本經濟問題原本不少,除了財政乏力,長期負利率政策也使得貨幣政策挪騰空間極為有限,經濟空心化、出口不確定、老齡化等等長期困擾,更使得國內改革舉步維艱,僅僅提高消費稅這一擴大財政收入最有利的政策在過去也障礙頗多。
國殤在前,不僅日本央行需要再度放松流動性,日本政府在舉債空間有限的情況下,加稅可能成為比較可能的政策,而這一政策在常規(guī)情理下推出阻力非常之大,非常情況下倒是可能成為應急之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