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兩種人,我一向避之唯恐不及:一曰小資,一曰女才子,而尤其不愿與之為伍的則是有小資情調(diào)的女才子。然而,不幸的是,小資雖未必是女才子,但女才子往往卻一定會(huì)是小資。如此說來,女才子比小資更可怕。
小資與女才子都是一種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的物種。我倒并不認(rèn)為自戀有什么不好,只要是人,難免都有點(diǎn)兒自戀。不過,小資與女才子的自戀卻似一座無形的監(jiān)牢,將自己與外界凡有損他們自戀的一切事物給隔離開來——他們就像古希臘神話里顧影自憐的那喀索斯,沉迷于自己水中的倒影而不能自拔,甚至終其一生都走不出來。
《讀者》類“心靈雞湯”風(fēng)格的雜志是中國小資們的圣經(jīng),而方文山的歌詞、于丹的《論語心得》、周國平或余秋雨的散文之類的則是中國女才子們的最愛——矯揉造作、故做深沉、華而不實(shí)、無病呻吟是這類文字共同的特點(diǎn)。當(dāng)然,小資與女才子們也未必不“喜歡”真正的杰作——如被冠以“世界名蓍”的作品和中國的古詩詞。在咱這塊神奇的土地,被西方世界視為“天書”的喬伊斯的《尤利西斯》一度竟成了暢銷書,這和小資們“矮人看戲何曾見,盡憑他人說短長(zhǎng)”式的飄浮不定的愛好不無關(guān)系——遺憾的是,喬伊斯的天才究竟還是不能在小資們的心里引起共鳴,《尤利西斯》后來終于成了書店里的滯銷貨,以至于不得不打折低價(jià)出售。
小資與女才子們往往“多才多藝”——總之,一切風(fēng)雅或時(shí)髦,且能證明自己與眾不同或高人一等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愛好。然而,以他們的天賦,往往不可能精通任何一種他們喜歡或裝作喜歡的才藝,或?qū)⒅畯男味碌摹捌鳌卑l(fā)展到形而上的“道”的層面。由于真正的大家往往并非他們的智力所能理解,他們往往將自戀投射到那些足以證明自身趣味之合理性的——如方文山和余秋雨之流——知名度很大,其實(shí)卻是草包一個(gè)的所謂“文化名人”身上。只要有人竟敢對(duì)他們所推崇的這些人略表不敬,他們必摩拳擦掌,群情激奮,甚至拿出潑婦罵街的勁頭對(duì)批評(píng)者進(jìn)行惡毒的人身攻擊——這正是我要避開他們的重要原因:惹不起,總算還是躲得起吧。